42

◆韩叶，瓶邪。看准。慎入。有私设。

◆西湖岸边有两个青年，躲雨的时候，他们讨论起了各自的男朋友（互相塞起了狗粮）。

◆不涉及沙海和藏海花的剧情。只是十年后从长白山接回小哥，小两口过日子而已。韩叶则为退役后日常。

【一】

“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……”

公交车站又窜进来一个青年。

叶修看着青年像小动物一样抖了抖头发，黑亮的眼眸好像也被打湿了一样，亮亮的。

青年这才看到车站内还有一个人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叶修也对他笑笑，掐灭了手头的烟。

青年的手机响了，他似乎被吓了一跳，慌忙地接起电话，还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。

“喂，小哥……嗯……下雨了……”说了几句，这青年的声音突然软了软，大概电话那头是个很让他放松和信赖的人，“下好大的雨啊。”

下好大的雨啊。

像个天真的孩子在小声惊呼。

叶修也突然觉得这雨可爱了好多。

雨幕笼罩西湖，整个世界都被冲刷着，除了节奏分明的滂沱雨声，一切都很安静。远远看去，西湖很朦胧。

他突然也想给一个人打电话。

【二】

吴邪匆匆跑进公交车站，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。

车站里已经有个人在躲雨了。是个看上去懒洋洋的青年，阴天下，皮肤白得耀眼。最吸引人的是那人的手。

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。吴邪第一次见到把烟夹得那么轻巧的人。手也特别好看。

吴邪见过的好看的手很多。小花那手，随意一扬就是婉转悠扬的戏。胖子那手，肉是多了点，十指灵活也不是吹的。还有张起灵，那古怪的二指看久了，也觉得可爱。

张起灵的手，修长有力，缠绕在掌心的还有握住的力度。

吴邪愣了愣神，觉得自己盯着人家的手看不太好，有点尴尬地笑了笑。那人也回他一个笑，顺手把烟掐了。

真是个很体贴的人啊。

慌忙地接起电话，吴邪看到那人还略往边上走了走。

挺细心的啊。

突如其来的暴雨也能带来些好心情。

“下好大的雨啊。”

“嗯。我去接你。”

“好。”吴邪笑弯了眼眉。

【三】

“方便借我电话用一下吗？”

叶修也算个行动派。要是这个陌生青年马上就走了，自己还真没地方打电话去。

“行啊，给。”那个青年爽快的应了，快速解了锁，调到通话页面，递给叶修。

叶修接过来，一眼看到刚刚那个通话记录。

闷油瓶。

噗。叶修轻声笑了出来。那青年挠了挠脸，抬头望天。

“男朋友吗？”叶修迅速敲上十一位数字，顺口问。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咳嗽声。

“呃，是的……你怎么直接就猜是男朋友啊……”那青年有些窘迫地说。

“因为我家的也是男朋友。”

叶修举起电话贴到耳侧，那边秒接通，传来一句干脆利索地“在哪里”。

真巧。

【四】

“哟，老韩，你怎么知道是我啊？”

“杭州号……一个人……”

吴邪听到几个词。这句话应该是杭州号，在杭州就认识你一个人。也许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。

莫名感觉算是心有灵犀的默契。

估计是约在哪里见面，所以那头才接通就问“在哪里”。那边应该是个很干脆的男人，还很自信，开口就直奔主题。

莫名有点甜和宠。

“我可能没办法按时到了，这会儿被暴雨困在西湖站了。”

“我去接你。”

“唔，也好，我等你。”

“别乱跑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“等着。”

“嗯，挂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挂掉电话，青年把手机还回去，道了谢。

吴邪接过手机，听到这青年又说了句：“所以我们都要等人来接了？”

……这俩光明正大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人啊。

算了，反正都是互塞狗粮。

【五】

“我家男人比较闷，三棍子打不出来一句话。”

“我家那位比较凶，经常把别人吓得说不出来话。”

“嗯……其实我家的也挺凶的。”超凶残的那种。

“唔，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凶。”也没见老韩真打过人。

“说起来，我和他认识有十多年了。”虽然中间等了十年。

“这么一说，我和他也是认识十年多。”虽然是一年见几次的网恋加异地。

“……咱俩挺有缘的。”

“有种微妙的相似感啊。抽烟吗？”叶修递过去一根烟。

“唔……来一根吧。”吴邪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过来。

“怎么，也不让你抽？”叶修感同身受地关切一句。

“算是吧。其实我没什么烟瘾，偶尔抽一根，压压惊什么的。”吴邪笑着说，“就是有几年抽得狠了点，他回来之后就逼着我戒了。”

那十年的头几年，想得厉害了就抽烟。烟雾缭绕中，他常常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，虚幻得狠了，就掐自己一把，狠狠抽一口烟。后来被小花和胖子从房间里拽了出来，清醒了几分，开始静静守着日子慢慢过去。

似乎是个久别重逢的故事。叶修任那根烟燃着，也不抽几口。

“我烟瘾挺大的，毕竟抽烟抽久了，难戒。”叶修弹了弹长长的烟灰，“这十来年他一直追着我戒烟，我都是糊弄过去的。退役后，他说了一句话，我就真的开始想戒烟了。正努力着。”

“退役？”

“我以为你会问是什么话。”叶修有点意外，还有点狡黠地笑了。

“不想吃那么多狗粮嘛。”其实是觉得这是个私密问题，不太好意思问。被戳穿实际又八卦又好奇的心态，吴邪打了个马虎眼。

“他说，叶修，我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，绝对不会让你先死的。”叶修的眼神有点飘。

吴邪觉得这句话，简直腻死人了。

但也特别让人心动和心悸。

“啊，你是叶修！”

“嗯？”

“……给签个名？”

“……”

【六】

“真是好大一场雨啊。”吴邪忍不住感慨。

有道是晴湖不如雨湖，闷了好几天的夏季暴雨，终于轰轰烈烈地泼了下来，特别爽快，连西子湖也壮阔豪迈起来。

叶修突然闷闷地笑了。吴邪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看着下雨，想起一件事。”叶修慢悠悠地说，“第六赛季常规赛第二轮，嘉世主场，老韩上门踢馆，就是那场输得特别难看的团队赛，记得吗？”

吴邪点点头。那场嘉世输给霸图，输得憋屈，团队脱节，简直打得不伦不类的。赛后采访上，当时的副队长刘皓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，只说还会和队长好好探讨。

“那天晚上下着大雨，老韩像个落汤鸡一样跑来嘉世踢馆了。”叶修笑着说。

也就他敢说韩文清像个落汤鸡。在闻讯赶来的嘉世一行人看来，这简直是雨夜索命的危险人物。

接着韩文清毫不客气，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样，劈头盖脸把嘉世一堆人训了一通。

他说刘皓心思太多，就是不用在比赛上。说张家兴打得太犹豫，都不知道在怀疑什么。说申建打得太混乱，连中文汉字战术都看不懂。

他甚至连陶轩都骂了一顿。

“苏沐橙是不错，商业能赚钱也不错，可嘉世战队的队长始终是叶秋，荣耀领域最重要的事情永远只有一个。你好好想想。”

“还有你。”韩文清最后对苦笑的叶修说，“有矛盾被针对，你就不知道有点反应？整个队就靠一个小姑娘配合你，你是不是不想打了？”

苏沐橙先忍不住捂着嘴笑了。一片嘉世的黑脸中就她笑得明媚又开心。

叶修老老实实地连声答“是是是”，对低迷的嘉世众人说：“韩队说的，你们回去想想。都早点睡，明早复盘。”

转头又对韩文清说：“走吧，先洗个澡，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。”

明明是衣服紧贴在结实的肌肉上，面色冷峻阴沉的恶男好么。哪有可怜的落汤鸡形象啊。苏沐橙又忍不住笑了，韩文清冷哼一声，最后瞪了这个偷笑的小姑娘一眼，跟着叶修上楼了。

韩文清的突然到访，像晚间的大雨，冲刷掉沉闷的浊气。苏沐橙看着终于开心了一点的叶修，自己也开心起来。

吴邪听了这个简短的小故事，心里也有几分感慨。

有时候，最懂你的不止是最好的朋友，还有最好的对手。当然，在叶修身上，最懂他的是这两者的结合——最好的爱人。

【七】

“唔，我们经历过的很多事情，不太好跟你讲。”吴邪思考了一会儿，有点遗憾地说，“可是不给你塞口狗粮，我又不舒服。那年年初二下了场大雪，有印象没？”

“有印象，这地方下场雪不容易，何况还是大过年的。”叶修点点头。

“他在祠堂外跪了一夜。”吴邪望着远处的灰暗天际，叹息着说。

那年过年他带着张起灵回了吴家老宅。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
祠堂里，他父母面色凝重地看着他。

后来想想，那时候还是不够稳重。或者他始终不够稳重。

吴邪撩了撩长衫的下摆——吴家老宅还喜欢着百年前那岁月沉淀的韵味，所谓家族——重重跪了下去。

青白的地砖，又重又闷的声响。连张起灵也愣了。

“我想和他一起。”吴邪的声音，突然沙哑了几分。

吴一穷被他气着了：“要跪就跪着吧！”挥袖离去。

吴三省骂骂咧咧地说：“大侄子，吴家千顷地就你这一根独苗，你这是要吓死我们，还是要气死我们啊？”又指着张起灵，哀叹自己引狼入室，招来祸害。

张起灵沉默着，抬头看了一眼祠堂里的牌位，也重重地跪了下来，抓住吴邪冰凉的手。

吴邪一惊，张起灵深深凝视着他。

“呵。”吴家二叔放下茶盏，冷冷地说，“要跪，出去跪，这是吴家祠堂。”

张起灵捏了捏吴邪的手，走出门去，端正地跪在祠堂门外。

但求此生相守，愿先祖为此誓见证，礼成。

天上飘下雪花，轻盈柔美。

“关门。”吴家二叔看着刺眼，吩咐人关上祠堂的门，对吴邪说，“你在里面好好跪着，好好想想。”

门合上前的最后一条缝隙，他看到张起灵平静淡然的眸子，突然热切地期盼着未来。

“你们也挺惨的啊，我当初差点被我家老头打断腿。”叶修感叹，“他又不舍得往死里打，转头把老韩打了一顿。”

看着韩文清忍着不生气不还手，却在老头作势要打自己的时候冷着脸瞪回去，把老头气得半死，叶修是又好笑又心酸。

“后来呢？”

“后半夜的时候，我二叔来给我开了门，我正想着出去陪小哥跪，结果二叔没好气地赶着我和小哥进屋了。”吴邪笑着说，“第二天早上，我和小哥给我爸妈敬了杯茶，冲着祠堂里的牌位，磕了几个头。”

二叔当时看着自己扑过去，小心拂去张起灵肩头和发顶的雪，是低声说了句“没出息”。听到这话，吴邪就知道二叔松口了。

“不知道是不是我吴家欠你们姓张的。”吴二白看着张起灵，张起灵也平静地与他对视，“照顾好他，别拖累他。”

别害死他。

张起灵郑重地点了点头，睫毛上挂了雪，眼睛越发清楚明亮。

这一路走来，失去太多。得到的，必须拼了命去珍惜。

满天雪花中，吴邪笑着，又想哭。

【八】

此时在漫天的雨滴中，他就只想笑了。

张起灵撑着一把油纸伞，信步踏水而来。

这闷油瓶，又把店里的古董当日用品了！

“那就，该说再见了。”

一转头，叶修已经走出车站，被韩文清撑起的那把大大的黑伞遮了个严实。

“有缘再见。”吴邪冲那边喊了句。叶修摆摆手走了。

雨还在痛快的下着，仿佛要把好几年的故事、岁月，通通倾倒进西湖，写进静静波澜着的脉脉长流。

“下这么大的雨，回家呗。”

“嗯。”

- 雨停end -

好久没写瓶邪了，等车时突然有了点灵感。是个很奇怪的短短短篇……

几年前去杭州玩，正好赶上下雨天，不大不小，雨中的西湖确实美。

天气闷热，希望这篇文能消消暑气。

来自还要在火车上哐当到明早的42【来点信号啊】

朋友们下车再见呐。